公務員考試感悟:女大學生考公務員,能否得到滿意的工作環境?
知名青年作家、互聯網評論觀察員“西坡”講述的一個基層女公務員的故事以及對公務員考試的職場感悟文章:“奴隸”女公務員考進城市就能翻身?
曾以一篇《博士春節返鄉記》引起舉國關注的王磊光博士,與一名鄉鎮公務員雋兒做了一番對話。人民日報微信公號5月2日刊發了王磊光的這篇文字。雋兒對基層公務員收入及工作環境有諸多抱怨,起早貪黑工資卻只有1500元,尤其是“成天被他們當奴隸使喚”成為天然的熱門標題。
有人一看到公務員抱怨的消息就不耐煩,以為又要求漲工資,可這篇不是同一回事。雋兒雖然也抱怨工資低,但這篇文章的重點不是工資,而是基層行政生活的混亂,還有對公務員貪腐和灰色收入的質疑。在這一點上,作為公務員的雋兒和作為官員例行批判者的網友本應站在同一條戰線上, 做高冷狀說“幹不了辭職啊”的人至少有點分不清“敵我”。
要求一名普通的公務員擔負起改造基層政治生態的重任,並不現實。會抱怨至少說明她沒有同流合污,心中還有是非。如果面對遊手好閒的同事、雁過拔毛的領導、為工作升遷背棄自己去找領導女兒的前男友,年輕的雋兒不是抱怨,而是認清形勢,按他們的規則“努力奮鬥”,那才是真正的悲哀。
不過,我雖然能夠理解雋兒的痛苦,但不能認同她改變命運的手段。她說得很清楚,“我一定要考到城市裡去,至少是個地級市”。她只說考進城市,沒說考什麼,但想想就知道,不是事業單位就是公務員。在她看來,似乎只要考進城市,就能“翻身”, 就能擺脫在鄉鎮機關不如意的一切。
問題是,即使真的考上城市的公務員,雋兒就能得到滿意的工作環境嗎?論資排輩、人情政治這一套可不僅僅存在於鄉鎮一級的政府機關。而從蒼蠅到老虎各種體量的貪腐官員,也不是憑空冒出來的。雋兒到再大的城市,都有可能跟他們共處。逃離基層,未必能遠離在鄉鎮發現的那些醜陋現象。
在雋兒的眼裡,往上考是她改變命運的唯一途徑,就像當初大學畢業時考公務員是她唯一的就業途徑。這才是我最值得關心的問題。這種“考試決定命運”的固化思維模式是如何形成的?
“幹不了辭職啊”還真是雋兒為代表的眾多基層公務員難以面對的詰問。比如她說,“好幾次,我都想著辭職不幹了, 但想到外面的工作也不好找,還是硬著頭皮留了下來。”她只是想著外面的工作不好找,但找了沒有?還有,她也曾想著去考編制當老師,但也打消了念頭,因為“只見過紛紛放棄教師職業去考公務員的,沒見過公務員辭職去當老師的。我們的工作畢竟比做老師輕鬆多了。”
談從小的理想,雋兒知道教師“關乎民生國本”。但一說回自己,公務員比教師輕鬆又成了壓倒性優勢。不能說她虛偽,但至少是言行不一,認知與行動是分裂的。人生的路都是自己選的,自己選擇自己承擔。當初考公務員可以說不瞭解情況,但現在瞭解了情況還是難以割捨,只能說明理想在她心裡根本沒多少分量。
雋兒這樣的人在我們身邊有許許多多。他們說起自己的處境總是叫苦連天,對現實的批判比誰都透徹,但是一說起改變,他們卻一點也不願承擔風險,更不願付出應該承受的代價。就好比許多公務員對“在外面工作”有很強的心理抵觸,但他們往往誇大在外打拼的辛苦,或者對外隱瞞了在體制內工作的好處。 他們能夠想到的改變命運的方式,就只有“考試”這一條路了。
考試沒有風險。即使考不上城市裡的公務員,也能保住現在的飯碗。考試提供了一個改變命運的虛幻途徑,就像鯉魚躍龍門一樣,門的那一邊前途光明一片美好。殊不知雋兒已經被這樣的美好未來騙過一次了。以前是“考上公務員就好了”,現在是“靠進城市就好了”,夢想都很美好,但很難講夢想不會再次被現實擊破。
人總要在現實中生活,認清現實不等於認命,認清現實才能選擇自己真正想走的路。現在這個社會,權力確實佔據大量資源,但權力並沒有佔據所有資源。遠離體制,一個人可以過得富足而有尊嚴,前提是你願意付出努力、敢冒風險。
對於雋兒個人,我們可以祝福她考進城市並遇到清廉的領導、自律的同事,雖然我們都知道這種幾率有多小。但是對於更廣泛的年輕一代來講,如果只把命運寄託給考試和偶然,那就是十足的悲哀,因為這改變不了殘酷的現實,相反只會成全殘酷現實的又一輪迴圈。雋兒抱怨的那些“45歲以上,什麼事也不做,總在以老賣老”的同事,年輕時有沒有夢想過考進城市呢?
對於雋兒個人,我們可以祝福她考進城市並遇到清廉的領導、自律的同事,雖然我們都知道這種幾率有多小。但是對於更廣泛的年輕一代來講,如果只把命運寄託給考試和偶然,那就是十足的悲哀,因為這改變不了殘酷的現實,相反只會成全殘酷現實的又一輪迴圈。雋兒抱怨的那些“45歲以上,什麼事也不做,總在以老賣老”的同事,年輕時有沒有夢想過考進城市呢?